《金瓶梅》中西门庆宴请六黄,一件小事把所有人看透了
2024-11-14 【 字体:大 中 小 】
文丨花欲燃吖
李瓶儿去世后,西门庆悲痛万分,在这期间,他有片刻的万念俱灰,也是他这个游戏人间的浮浪子弟流出难得的温情时刻。但是,在我们之前的论述中也提到过,西门庆这个人他最大的好处就是,正经事上从不因为儿女私情含糊,哪怕是痛失爱妾,也不影响他事业的爬坡。
所以,葬礼办完后,不等他哀痛平复,就接到了一项新任务——为六黄太尉接风洗尘。书中的豪华宴席场面甚多,但次次的铺排作者都有新的讲究,不落俗套又没有雷同,这一次宴请六黄参与者众多,人性的善恶两面都在这举手投足见彰显。
首先,宴请六黄场面盛大和西门庆的反常呼应,表现他对李瓶儿的真情实意
西门庆家中大门上扎七级彩山,厅前五级彩山。十七日,宋御史差委两员县官来观看筵席。厅正面屏开孔雀,地匝氍毹。都是锦绣桌帏,妆花椅垫。到了次日,那六黄太尉领着众多人马仪仗队蓝旗缨枪,叉槊仪杖,摆数里之远。太尉穿大红五彩双挂绣蟒,坐八抬八簇银顶暖轿,张打茶褐伞,后边名下执事人役跟随无数,皆骏骑咆哮,如万花之灿锦,随路鼓吹而行,黄土垫道,鸡犬不闻,樵采遁迹。
场面之盛大,令人咂舌。
再看这六黄太尉是何人?京中钦差殿前太尉。曾因其侄女婿王寀日逐被祝日念、孙寡嘴等一帮光棍带着在丽春院鬼混,因此叫朱太尉着落地方拿人。在《金瓶梅》一书中,有很多类似的太监,掌大权,行事铺张又做事高调,可见当时的朝廷风气已经病入膏肓。
当然这“六黄太尉”和“黄太尉”是否同一人,后世研究学者也有诸多讨论,这就不在咱们八卦范围内,六黄到底是何人无关紧要,重要的事他的这场宴席,让众人看清了西门庆对李瓶儿的一片心。
太尉等人散去后,西门庆回至厅上,将伶官乐人赏以酒食,俱令散了,只留下四名官身小优儿伺候。
一反常态的没有继续纵情声色,而是和家中几个门客还有帮闲在一起打发时间。这次的宴请虽然西门庆出了大手笔,着实心疼银子,但也正如应伯爵所说这阔绰之名传出去有利无害,而且打通了太尉,对西门庆的仕途大有裨益。但是,西门庆出人意料的是,这却并不能引起他如平日般的兴趣。
平时的宴请,作者都会着重表现西门庆在这场席间的逢迎和世故,这场酒席上虽然极尽豪华,却止于场面,西门庆在作者笔下几乎并未出场。他不是不在,而是作者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他的兴趣低落,引出到后面观戏动情悲,表达他对李瓶儿的真情实感。
其次,众人对话,将人物形象和性格刻画的生动而极具讽刺《金瓶梅》一书堪称世情大作,就是因为作者对人性的刻画和描写恰到好处,仅仅通过一件小事,就把一票人都看了个透。
西门庆关席,众伙计两边列坐,左右摆上酒来饮酒。伯爵道:“哥今日落忙,黄太尉坐了多大一回,喜欢不喜欢?”
韩道国道:“今日六黄老公公看见咱家酒席办的这么好,心里欢喜的不得了,两位巡抚更是对咱家谢了又谢。”伯爵道:“要是有第二家能承办这酒席的,只怕也办不了咱这么好,谁有咱们这么大的地方,就算有,也没有咱这些人手。今日少说也有上千人进来,哥就赔了几两银子,咱山东一省也响出名去了。”
话说着,西门庆命四个卖唱地唱了一出热闹戏,唱毕,应伯爵见西门庆眼里酸酸的,便道:“哥,别人不知你心,只我略知一二。哥教唱此词,关系心间之事,莫非想起过世嫂子来?就如同连理枝、比目鱼,今分为两下,心中怎不想念!”
西门庆看见后边上来果碟儿,叫:“应二哥,不是我说,你看看家里这些东西,自从没有瓶儿,都成了什么样子,连个好模好样的饭菜都没了。”
温秀才道:“这等盛设,老先生中馈也不谓无人,足可以够了。”
伯爵道:“哥休说此话。你心间疼不过,便是这等说。恐一时冷淡了别的嫂子们心。”
温秀才和应伯爵的台词我原文摘录的,主要就是为了对比。
应伯爵这个帮闲我们从前聊过,他这个人是帮闲中的翘楚,但凡有个远大理想,只怕也能成个大事。就看他对西门庆的拿捏,这两句话对比温秀才的没眼力见,伯爵实在是西门庆肚里的蛔虫,一番话说得西门庆心里暖和,还不得罪人。
他知道西门庆的悲痛无以排解,只好借热闹来打发自己,于是,大包大揽地替西门庆张罗解忧,他虽然是一个帮闲,却在这个职位上可谓是尽职尽责。他是寄生虫不假,但也可以说他得到的一切也是凭本事赚来的,他没什么对不起西门庆的事。
此时,他见西门庆眼睛酸酸的,还不忘安慰他的同时,提醒他估计家庭和谐,不要冷了其他嫂子的心。
对比温秀才的举止就格外讽刺。
温秀才是西门庆养在家里的秘书,用来写文书的,但是他没怎么没派上用场就被赶出了西门府。温秀才一介文人,在和西门庆对话中无不透露出其文人的酸腐还有字斟句酌的做作,众人都说人话,唯独他透着一股咬文嚼字的别扭感。
可他若是文人风骨也就罢了,偏偏这一位读圣贤书的人,日后因为绰号“温屁股”,调戏西门庆的男宠被赶出府中,这种强烈的反差感。讽刺之意拉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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